木本非木

不可抵抗的命运与JCS中的反战背景

这篇文章会主要建立在1973版的电影基础上。其实这篇文章本来是课上的paper,我把它提炼翻译了一下,又加了一些内容发在这里。


1970年JCS的专辑第一次发行,1971年被搬上百老汇的舞台,在1973年第一次被拍成了电影。可以看出,整个初版JCS的制作过程都在越战的背景之下,电影中也充满了反战的元素。


JCS整部剧中都弥漫着反抗命运而不得的深深的无力感。耶稣大概是最明显的例子。他恐惧即将到来的受难与死亡,他因连身旁最亲近的门徒都不理解他而苦闷,他因为过去三年不停歇地布道而疲惫不堪。当他清洗过神殿后,站在深山中,缓缓地诉说过去的三年漫长地如同三十年,他似乎就像是八个世纪前的先知耶利米。

O Lord, you have enticed me,
    and I was enticed;
you have overpowered me,
    and you have prevailed.
I have become a laughingstock all day long;
    everyone mocks me.
8 For whenever I speak, I must cry out,
    I must shout, “Violence and destruction!”
For the word of the Lord has become for me
    a reproach and derision all day long.
9 If I say, “I will not mention him,
    or speak any more in his name,”
then within me there is something like a burning fire
    shut up in my bones;
I am weary with holding it in,
    and I cannot.

——Jeremiah 20:7-9

(本来想引用和合本的翻译的,但是觉得并不准确。和合本在翻译中刻意隐去了entice中的sexuality,却削弱了耶利米被耶和华overwhelmed的程度)

即使最开始得蒙神启,可是三年来日也不停歇地传道,没有一刻他的声音是他自己的。即使他想停止,想歇息,体内却像有火焰灼烧,永远也停不下来。耶稣,或是耶利米,在被选中的一刻就不再是他们自己,他们的agency被压抑,他们成为上帝的与凡人的mediator,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命运与意义。

在客西马尼中,我们看到耶稣反复质问上帝,我死去的意义是什么,我受难的意义又是什么。这一切像一场早就计划好的宏大的献祭仪式,可是被献祭者却从未被告知,他的流血与痛苦能换来什么样的救赎。在整首客西马尼中,我最喜欢的一句一直是God thy will is hard, yet you hold every card。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力与无助。纵然我挣扎,我痛苦,我恐惧即将到来的死亡,可是上帝的意志太过强大。所以我质问又有何用,我不会得到答案,受难死亡的到来也不会放缓脚步,只有接受,不管情愿与否。


耶稣并不是唯一挣扎的人。犹大也曾试图抗争命运,但是同样还是失败。他曾试图劝说JC停止他关于上帝的布道,也许这样就可免去罗马人与法利赛人的忌惮,就可以救了他的性命。犹大从头至尾反复挣扎,试图救护耶稣,到后来无可奈何的背叛为了救整个犹太民族,最终还是逃脱不了“背叛者”的命运。他反抗了,却还是背上了谋杀耶稣的罪名。


在整部剧中,即使有权势如彼拉多,也抗争不过梦中就预见的未来。他并不想处死耶稣,因为不想背上万事的骂名,可是他手中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耶稣却告诉他,他的性命并不在彼拉多手中,而他自以为拥有的生杀之权,都是虚妄。

What power you had, comes from far beyond。


在上帝强大的意志下,不论是被选中的先知耶稣,是不断抵抗命运的犹大,还是有权势如罗马的总督,个人的挣扎都是如此的软弱无力不值一提。当上帝早就安排好了这世界的走向,个人的意愿像草芥般渺小,无关紧要。


Blood sacriface早在上帝制止亚伯拉罕献祭以撒的时候,就该从历史上永远的消亡了。可是谁又曾想,公元元年十字架上的耶稣,整个基督教的基石,重新在活人的鲜血献祭中重现。创世纪中我们只看到了亚伯拉罕的信心与以撒的沉默,而JCS则是重述了这一则故事,只是这一次向我们展示了献祭者与被献祭者,都同样的痛苦,同样的挣扎,同样的软弱无力。这整场牺牲是上帝一手策划的好戏,给每个人都安排好了角色。可是不论是躺在祭坛上的羔羊耶稣,还是双手沾满他鲜血的献祭者,都并不是自愿走到这里的。他们都曾质疑,都曾反抗,可是最后都在上帝不可反抗的意志下,站到了他们被规划好的位置,来完成这一场“对全人类的救赎”。在这样的宏大的叙事下,个人的意志无足轻重,个人的命运只能被裹挟在这一场洪流中。


所以这和越战有什么关系呢。因为战争中,个人的命运与意志同样的渺小,同样地不堪一击,战争,国家机器,就像是经文中almighty的上帝一般,不可反抗。电影中随处可见对于越战的影射。彼拉多身边穿着紫色背心拎着冲锋枪的侍卫,像极了美国大兵。而犹大背叛的trigger,在这一版中被处理成了,他被坦克追着跑过平原。似乎是因为对罗马强大的军事力量的恐惧,害怕犹太民族的灭亡,才下定决心去找了该亚法。甚至神庙中的场景,也是亚洲与美国文化的混合,甚至是一种入侵式的混合。

战争对越南平民的伤亡是不言自明的,而美军又多用excessive bombing program。那些战争中破碎的家庭,死去的平民,面对着势不可挡的战争,即使痛苦挣扎,即使再哀求,再想让自己免除这样悲惨的命运,却也最后只是被历史的车轮无情地碾压过去。

但是,即使是强势的一方,很多美国老兵也每日活在良心的责问中。越战中后期最广受争议的地方,就是这场战争的正义性。不只是嬉皮士们,反战人士中也包含了很多中产阶级,知识分子,学生,和老兵,他们同样都无法被尼克松与Johnson开战的理由所说服,而这场战争,无论怎样看,都逃脱不了干涉别国内政与侵略的色彩。很多在越南前线的士兵,一面无法相信战争的正义性,一面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。他们就像是极力想逃脱谋杀者之名的犹大与彼拉多,却无可奈何地还是背上了这样的污名。


JCS从越战中看到个人的渺小与脆弱,看到个人的失败的挣扎与不甘,看到历史,看到过去,由此重新解读了在圣经语境下,献祭者,被献祭者,迫害者,被迫害者,同样都是上帝的意志下的棋子,都是同样的徒劳挣扎。


最后,越战是一段复杂而迷雾重重的历史,而我的了解又极度有限,仅仅是做了一点和JCS相关背景的research reading。我无意于探讨这场战争的真相与背后的政治博弈,但是战争中平民,士兵的伤亡与痛苦却是实实在在,无可争议的。我想这也是JCS采取的立场,面对国家机器,战争的铁骑,不论“正义”的一方是谁,众生皆苦,个人的幸福,生活,都统统淹没在其中了。


越战部分的内容主要来源于Vietnam War: the Handbook of Literature and Research (1993)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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